南城

【ClarkJay】哈罗我不是纸性恋（一发完）

*旧文补档

Summary:作为常年离家进行魔法修习的Wayne家二子，Jason Todd宣布自己要带男友回家必然会引起全家上下的瞩目，然而万圣夜当天，他带回来的却是……？

*当年的“漫长的万圣节”活动文

*氪星人！Clark Kent/小巫师！Jason Todd，一点点不是很重要的BVS设定

*由于设定原因，存在偏向开朗的杰，很像普通父亲的B和互不知道真实身份的超英们

*缺德梗！

*惯例ooc不可避免，请谨慎选择是否食用

食物的香气。

Tim从沙发里醒过来，他迷迷糊糊地顺着香味儿从软绵绵的垫子里蠕动出来，钻进厨房。一小块儿蛋糕飘到他的面前，迸发的甜美一瞬间唤醒了味蕾，香香软软的味觉精灵开始在他的鼻尖舞蹈——令人精神一振，尽管他还没彻底清醒，不过已经有足够的本能驱使着他咬下一口。

哦，他的舌尖几乎要跳出赞美的词汇了。

“大红，”他努力睁开一点点眼睛，好让视觉也接收到这些飞天小蛋糕的慰籍，“早上好。”

“嗯哼。”

又是一个小面包飞了过来，Tim乖乖张开嘴咬上一口，麦香在鼻端舌尖一阵欢声笑语，这是灵魂的洗礼，绝对没错。黏着的眼皮终于也被诱惑着放开了下眼睑，他眨眨眼，看向那个在厨房中央施着魔法的人。

Jason Todd，Tim Drake名义上的二哥，任期短暂的二代罗宾，现任正义山外援魔法师。蝙蝠家的大多数人都与魔法绝缘，而他是个例外——单看这个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厨房就能明白。

碗盘叮叮作响，面包机和煎锅忙得热火朝天，咖啡豆排队跳进研磨机里，接着细细的粉末打着旋飞进杯子里，热水也乐呵呵地拥抱它们。青年站在房间的中央挥舞着细细的法杖，晶亮的光芒在身边上下飞舞，有序地帮助着锅碗刀叉奏出一首轻快小曲儿——据说那是魔法的轨迹。

没一会儿，面包机里的面包块们在餐盘里排列组合，不同的酱料也挑选好自己的位置，它们开始排着队摇摇晃晃地往餐桌走去，而咖啡牛奶紧跟其后。而Jason挽起他的袖子，穿上围裙，勾勾手指从橱柜里喊出一小篮鸡蛋。

到处都是魔法的气息。作为一个物理斗士，Tim觉得自己的鼻头有点儿痒，他打了个哈欠。

Jason一直坚持食材是有灵魂的，并且总是亲自动手把它们变成桌上的美食，老实说，Tim觉得面包片和蛋糕胚会委屈。而鸡蛋很幸运，这些圆溜溜的小家伙总能得到“被亲手烹饪”的殊荣。

Jason Todd有双带魔力的手。也许他是受了Diarmuid Ua Duibhne*的祝福，所以经过他手的食物都有特别的香气。再加上管家先生Alfred的真传……那真的是了不起的料理。

也许是他不自觉发出了吞咽的声音，正在给煎鸡蛋宝宝翻面的Jason稍稍往这边偏过头：“Timbo？”

“呃，怎么了？”

他回过神来。Jason的动作看起来依旧轻快娴熟，但熟悉对方的小小侦探能够看出其中的一丝犹疑，哦，介于Jason的语气中也有点儿犹犹豫豫，Tim能给接下来的对话打上一个红红的“危”。

“嗯……你说我明天带男朋友回家怎么样？”

呃，什么？

Tim想这么问。但总是“呃呃呃”会有鸭子精嫌疑，他并不是小结巴也更没有真的是只“Drake”。于是他就这么站在那儿，张口结舌。

生熟适中的太阳蛋也乖乖的在盘子里躺好了，白色的瓷盘慢悠悠飘去了餐桌上。Tim该去座位上享受美味了，可他的理智却在疯狂哐哐撞警钟。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呆滞，Jason挥挥手让煎锅自己跳进水槽里洗澡，走过来揉揉男孩凌乱的头发。

“Tim，你觉得呢？”

天啊，他又问了一遍。这下Tim完全清醒了，他瞪大眼睛，在心底咀嚼着“男朋友”这三个字。

“是谁？”

他尽量用上最轻柔的语气，以免暴露出内心正在尖叫的小Timmy，尽管有一半灵魂正在支支吾吾想要溜去吃饭，他的脚步依然为这件大事而坚定不移。而他的二哥，那位独立、要强的Jason Todd挠了挠下巴，居然露出罕见的羞涩神情。

“这个嘛……”

今天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，既非什么节庆假日，也说不上是特殊的纪念日。

那些已经被悉心排列过的节日自有传统的规律，而这一天并不身处其中。硬要掰上关系的话，今日是正义联盟成立后的第377天，Dru-Zod被重新流放回幽灵区也过了200余天，荒原狼和达克赛德被围殴成宇宙漂浮物大概也是百来天之前的事情。今天地球和平，大都会平静，堪萨斯一片祥和。

对于Clark Kent来说，昨天和明天倒都是值得纪念的日子。数小时前是他和男友的周年纪念日，而明日太阳升起之后——万圣前夜的清晨，那是他将要去和Jason的家人们见面的时候。

说来颇为神奇，两年前他还不过是个稍稍有点特殊能力的普通公民，有一位母亲、一只心爱的狗狗，出于各种原因，正在人生的岔路口迷茫徘徊。而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，Clark Kent不再只有平凡人的身份，他是超人Kal-El，是正义联盟主席，某种意义上他甚至成功掀开了魔法世界的一角帘幕——因为他是男巫Jason Todd的男友。

姑且不论这一年发生了什么，现在的他非常幸福。

Clark抱住正欢快摇尾的小氪，白狗狗会如此兴奋通常意味着有被他牵挂的人正在靠近。动物朋友的预感总是很准，当他开始嗷嗷欢叫的时候，公寓中亮起一道光，细细的光线很快扩张成一道门。

Jason从魔法门的另一端迈出来，小氪立刻从Clark的怀抱里窜出去用舔舔攻击欢迎客人。大概是今天的阳光真的特别明丽，Jason在Clark的眼中也带着闪闪的柔光，他也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，把狗狗和男友一起抱在怀里。

“感谢拉奥，”他深深地吸上一口气，让全身心都被青年身上自带的淡淡香气充盈，“我爱你Jason，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。”

Jason睁大眼睛，独属于Clark Kent的气息撞进他的怀里，让他也忍不住笑出来。于是Jason接收了这个带着狗狗的怀抱，回抱的同时拍拍男友的后背，后者笑得好似他们第一次拥抱一样，满足又幸福。

这世上想来也不会有比Clark Kent更加像太阳的温暖傻瓜了，在男友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，青年的心情也变得暖融融。

“准备得怎么样？”

这个问题完全是多余的，因为Clark肯定会揽着他的腰带着他在原地转一圈，然后说——

“Martha的苹果派和南瓜派、送给你的父亲兄弟的礼物、管家先生的伴手礼……喔，还有猫咪和狗狗的小惊喜，”超人把他的小巫师举到半空，“还缺什么吗Jay？”

青年被腰间的隐隐痒意勾出笑声，他凝视着对方晶亮的蓝眼睛，低下头吻了吻这只爱情傻瓜的额头。

“记得把自己带上。”

……

记得把自己带上。

这句话当初只能算是个充斥着爱情甜泡沫的甜甜玩笑，而Jason现在站在Clark Kent的公寓里，面对着墙上的挂画，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当初是不是倒着*说了什么禁忌话语。

他伸出手摸摸画框，这幅画立刻发出了响亮的抽气声——图中的半身像流露出悲伤又内疚的表情，本该是平面2D的画中人物不安地回避着青年巫师的视线，从正面像缓缓挪动成侧对外界的角度。

“嘀嗒”。

没有人拧紧的水龙头抗议着吐出一小泼清水，而它很快受到巫师先生的魔法制裁。室内又恢复为静寂一片，连墙边的嫩绿多肉也悄悄停下光合运动，伸长叶子聆听这场怪异的谈话。

“抱歉，Jay，”画像再度传出断断续续的话语声，而画面上的色块缓缓挪动，为人物拼出一个悲伤的正脸，“是捣蛋鬼。”

……捣蛋鬼。

Jason想要扶额，但他还是忍住了。捣蛋鬼是五维世界的奇怪存在，听见他的名字会令大多数魔法师头疼，毕竟来自别个世界的魔法通常意味着“无法解除”和“原理古怪”。当然，他也会留下细小的突破口——能否找到就要看运气了。

而Clark呢……他的悲伤简直要从画面里溢出来，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闪烁的水光，倘若这真的是一幅画，那么画师大概正用着亮蓝色大笔挥毫反复涂抹。然而不知是魔法的限制还是捣蛋鬼的恶意作弄，画面的变化始终跟不上真人的灵动。

Clark本人大概是在眸光闪烁愧疚不已，可画面上的他眼珠子在蓝白之间反复转换，像是图层被反复覆盖涂抹。而人总是要眨眼睛的不是吗？哪怕是超人的钢铁眼皮也会因为习惯使然而眨动，这时候就不止是蓝白的交叉出现了——在这令人迷惑的变色里还得加上一点点肉色，于是它就变成了……怎么说来着？

五彩斑斓的蓝。

糟糕糟糕，我不应该笑的。Jason当然没有笑，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，再好笑他也不会笑，除非——没有除非，蝙蝠侠的严苛训练可不是白废的，不然哥谭的都市怪谈里就要加上“蝙蝠侠偶尔也会笑”这一条了。而作为一个罗宾Jason当然可以笑，为了贴合Dick Grayson的奇妙咯咯笑他还有专门练习过——不过那当然是假笑了，不是任何人都有大罗宾的过人声带的。

啊，扯远了。

“好吧，”Jason把思绪收回来，小心翼翼地摸摸画框，嗯，触感很普通，感觉不出和一般木头有什么区别，有一点点魔力的波动，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是很好，“看起来像是……会持续24小时的样子。”

画里的闪闪白光立刻变多了。如果是Clark真人，那么Jason大概已经受到十万点狗狗眼暴击，可惜了，他还在画里，所以只能用糊糊的白色表达自己的哀伤。

24小时，只是单纯变成画像而没有不会有更多后续伤害，听起来像是捣蛋鬼最普通的恶搞。

但就算这样事情也足够糟糕了，Jason决不能把Clark就这样放在这里，现在的超人恐怕连一只苍蝇的袭击都无法解决，而秘密身份问题也阻断了他向别人求助的道路。况且他们约定过今天要回庄园，如果不能在灾难面前共同面对，这很可能会演变成情感危机。

“也许我们可以回你的独孤堡垒，看看有没有科学的解决办法。”Jason提议，画像的姿势变成了抬头，低头，再仰面——这应该是个被延迟的点头。

好吧，看起来是同意了。Jason还有一点犹豫，他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告诉可怜的Clark他现在是个失败的Live2D。

不过在所有计划或坦白开始之前，他还得回庄园一趟——之前打算和Clark一起用早餐，现在得告诉Alfred今天他们要爽约了……

大宅里的清晨通常是有一群昏睡的义警和一位清醒的勤劳管家，但今天是特别的，在Jason不曾预料的情况下，今天的大宅将会热闹非常，且从早晨六点持续到深夜。

那是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其他蝙蝠出没的厨房重地，Jason在靠近门的一侧打开魔法通道的出口，他的手臂下夹着画像款Clark，打算和Alfred告别报备之后立刻前往北极。

然而，“Summary”里说什么来着，Jason Todd是蝙蝠家最神秘的孩子，这意味着上到家庭之主Bruce、下至招猫逗狗（误）的Damian，都将对此事投注200%的注意力。

这当然也意味着他们会早起做准备。

“呃，大红？”

Tim眨眨眼睛，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出现幻觉，他看看时间，现在是Jason说要去接男友的时候，没错。

可是那道魔法的大门已经关闭了，他好像也没看见有别的什么人在这里，Alfred刚把早餐端出去，房间里只有Jason一个人。

“大红，你的男友呢？”

那一瞬间Jason的脑海里跑出许多应答，像是在Galgame里一样，每个选项都会导向不同的支线，而该死的，对蝙蝠侠的信任变成一把邪恶的小锤，锤在了一个将会开启悲剧大门的选项上。

“事实上……”Jason举起那幅画，“他在。”

“你听说过纸片人男友吗？”

“纸片人？那是什么新恶棍吗，类似东方的画皮什么的？”

“>tt<”

“呃……不是，你看百科的这里，‘纸片人是二次元人物，因为是二维的，所以被戏称为纸片人，将纸片人称作男友的这种行为实际上是一种精神寄托’，还有……”

“精神寄托？！”

锁上的房门内传来一声惊叫，分贝极高几乎造成声污染，这一声惊呼直穿云霄，惊动地下正在酣睡好眠的蝙蝠。Dick在屋内战术后仰，满脸惊恐。

“哦天啊不会的……”他说话的时候明显不大顺畅，可能是因为有恐惧小鬼往他的喉咙里塞了口香糖，“不对，怎么会呢，我是说，我们都对Jay很好，他也爱我们不是吗。”

回应他的是Damian的哼声和一个更可怕的理由：“也许Todd就是这样呢，不敢对兄弟表达的胆小鬼。”

“Damian！”又一声尖叫，Dick把自己最小的弟弟举到半空拼命摇晃，男孩的话在他的脑子里引发了三连爆炸，所以他显然需要一些物理发泄，“不可以这么说，Jay是，呃，是……”

他词穷了，显然家里的别扭小鸟确实不太擅长表达爱意。Damian的话语打开了恶魔语音的播放键，不幸的是Dick脑子里向来居住着一只唠唠叨叨的小蓝鸟，于是它开始和恶魔对话，逐渐被带偏。

而Tim呢？Tim只能冷眼旁观了。他正在后悔自己发起了这个话题，而他居然忘记了小恶魔崽子正处于见谁都咬的换牙幼稚期，加上Dick是个操心过多的大哥，他们显然都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。

我不明白为什么三分钟前的我会觉得他们能帮上忙——Tim按压自己的眉心，心里全是对“相信其他罗宾的自己”的无奈——看样子Jason只能依靠我了。

啊，不对，还有别人，当然有别的人，能帮上忙的人。

Tim握紧拳头，他即将来回奔波，而为了Jason Todd，他会不辞辛劳。

Jason必须说，这是他见过的气氛最诡异的餐桌。

一家人围坐在长桌周围，听起来不错，虽说家里人都是被蝙蝠东拼西凑捡回来的，但多年相处确实可以塑造出家的氛围；管家先生制作的美味早餐，哦这个也没有问题，Alfred不是那种会在餐点里投毒的人；餐具、座位次序、灯光装修，好吧，这些都没问题。

问题在于为什么现在要吃早餐。

Clark Kent，AKA超人，他有着坐上任何一张餐桌的资格，绝大多数人会欢迎他，少数拒绝他的人也没可能在钢铁之拳下继续顽固。

但不是这样，所有人都坐在座椅上，而他是一张画像，大家表现得非常有礼貌可这就是很奇怪——谁会给一幅画像端面包片送牛奶呢，这些东西是人类的补给品，对纸张却无异于移动炸弹。

而其他人居然还在吃早餐？尽管Jason能感受到每个人偷偷投注过来的视线，但这就是很不正常，他怀疑他们根本没听到在餐前自己说的那句“这是Clark，Clark Kent，他中了魔法。”

“中了魔法”就意味着他现在当真是一幅画像，没法进食也不能饮水。可他们的反应就像正在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真人……这是在搞什么鬼？

他正在脑子里搜罗应对方法，Bruce却已经放下了自己的餐叉。在Jason没注意的时候，其他家庭成员已经用完了早餐。而管家先生已经悄悄收走了所有餐具，桌面上一片空白——变得有点像个会议桌。

“咳，”Bruce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，“Jason，也许你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……Kent先生？”

啊，介绍，当然，这就有点像正常的家庭活动了。尽管Jason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，但是，没有人能拒绝蝙蝠侠的提问。

“Clark是星球日报的记者，”他清清嗓子，说出一些随便一只蝙蝠都能查到的信息，“堪萨斯人。目前，我们正在交往中。”

哦，星球日报。Dick和Tim隐秘地交换了眼神，这个他们都没有预料到，Jason甚至给这位画像人物加上了现实身份，看起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。

而Bruce和Damian不同，同一颗灯泡在他们的脑袋里放出光芒，同一段对话弹出他们的记忆。

“Clark Kent，”Bruce挑眉，“我有印象。”

Clark当下的视角真的很不方便，他不能转头去寻找发出声音的人，就算他左右转动脑袋改变方向，他所能看到的也只有面前的方形风景。除了前方，周围只剩下一片灰绿色——也就是画像的背景。

但是，该怎么说，这个声音听起来真的很熟悉，熟悉到他感觉那是小记者曾经拜访过的人——Jason之前告诉他他的家人都是普通人，只不过非常有钱，具体是怎么说来着？

一个有钱老爸，一个警察大哥，一个乖小孩弟弟和一个坏小孩弟弟。

所以这是那个有钱老爸在说话吗？Clark想用他的眼神向Jason求助，而且他并不确定一幅画像开口说话会不会对巫师的家人造成惊吓。可惜了，Jason坐的是他旁边位置，他的面前只有桌上的瓶花，超人现在孤立无援。

“是的，”啊，这个声音Clark很熟悉，这是Jason的声音，“你之前在晚会上见过的。”

Dick的脑袋里仍然有恶魔在蛊惑他，也许那个声音就来自百科词条，当然那更可能是小Timmy之前说的“纸片人男友”造成的无限回音。这让他觉得事情必然有黑幕——一个小记者，怎么会和Jason有关系？他们的Jay可是Wayne家的孩子，魔法界的优秀学徒，他都幻想过Jason带回家的火辣女友或是别的义警了，结果，一个记者？

他有疑问，他有太多的疑问，这是不受大脑阻止的洪流，这意味着它们完全是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蹦出嘴巴了：“所以呢，Jason，你和Kent先生是怎么认识的？”

Jason看了他一眼。这本来是正常的、礼貌的视线转移，但当你在心里套上一层滤镜的时候，万事万物都是会变味的，Dick感觉Jason在回避对视，他更加担忧，就连落在耳朵里的话语也完全不是原本的意思。

“他不小心中了魔法，然后遇上我，我帮他解除了，就这样。”Jason耸耸肩，他尽量让自己忽视大蓝鸟“如狼似虎”的注视，尽管那真的很困难——这感觉很奇怪，就像当初在学校里遇上某些举止微妙的女生一样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
作为一个感官灵敏的义警，Jason当然有听清她们的嘀嘀咕咕。八卦、无尽的八卦，男男女女的情情爱爱，穿插着中伤同伴的小小坏话。而Dick当然不会是这样的人，Richard Grayson，性别男，取向也正常，尽管和许多姑娘们都成为了“好朋友”，但他走的无疑是正直直男风才对。

“魔法？”Dick喃喃，Jason在思考，而他托着自己的下巴，蹭到桌边，这个动作让他和二弟之间的距离拉进了好大一截。

他试图用眼角余光向Tim暗中咨询，“人被打破纸片人男友幻想会出现什么问题吗”之类的，但是很显然，Tim没空理他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对“伴侣”身上呢。

额，更奇怪了，Jason不动声色地挪了挪。

而Tim，一直悄悄旁观的小红鸟，他终于趁机发言了：“所以，大红，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？”

哦，好问题，Dick暗暗叫好——不愧是最先发现问题的Timmy，针对性发问！这下我们就能知道小翅膀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家庭没有安全感了——或许还能间接提醒他要注重现实什么的。

而对于不知情人（特指某两位先生）来说，着完全没有任何帮助，问题看似很有逻辑但压根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，话题更奇怪了，连Clark都忍不住想开口了。而Jason呢，他是在街头长大的优秀罗宾，他跟得上其他小鸟的思路，更何况另一边的Damian已经憋不住笑，露出了经典的恶魔崽嘲讽。

……

哦。

Jason把视线转向Clark。

和Clark同样，他也无法找到和男友对视的角度，在Jason的视角里，现在的Clark只是一个画框的侧面——甚至连画面都不看到了。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他看向Tim。

“Timmy，”Jason长长叹气，他站起来，绕过拦路的桌椅，给自己尚且纤瘦的弟弟一个轻轻的拥抱，“这可不是电视剧情。”

高大的书架、整洁的床铺、半遮光的窗帘，小小的绿色植物和角落里安静倚着墙壁的吉他。

这是一方小小的世界。

Clark成功来到了年轻男友的房间，这是他头一次近距离接触Jason生活的地方，这弥足珍贵。当下他却意外地不是很在意房间里的其他陈设，他视角有限，此时此刻只想追随那个看上去有些气鼓鼓的青年。

Jason没有真的在生气，这他明白，在他们拥有两人世界的时候，对方偶尔也会提起他的家。在对话中有时会说到一些傻傻的小事，每当这时，他总会——

“他们真的是群爱瞎猜的傻瓜不是吗？”

唔，这可是个危险问题，Clark选择不回答，通常Jason自己就会接上下一句的。他面前的图像飞快闪动了一下，变成了凹陷下去的床铺，而Jason就这么笑着躺上来，戳戳2DClark的嘴角。

“抱歉，”出乎预料的话语令Clark瞪大眼睛，“Timbo的想象力太丰富了，他可能看多了Pygmalion*，而Dickie太爱操心了，他们总是想太多。”

青年翻了个身，和画像并肩躺着。现在他们都看着天花板了，垂挂的吊灯是星星的形状，靠着日光呈现点点白色的晶莹。

“没事Jason，我明白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。”

Clark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，每一个单词都软绵绵轻飘飘，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一片云，乖巧地钻进青年怀里，变成带来睡衣的绵绵被子。

Clark当然不会介意——他就是这样的好人，Good People，偶尔好得有点过分。正因为他有着这样过量的宽容，Jason才会在最初就被他吸引。也正因如此，他可能永远都猜不到青年现在真正纠结的是什么。

他不在乎家里的笨蛋们会怎样东想西猜掰出无厘头的笑话，他清楚这群可爱的家伙永远不会被小伤痛击倒。Bruce是家里最坚实有力的墙壁，而Alfred是墙后最稳重的工程师，他们能在墙内笑笑闹闹无所顾忌，第二天通常都是美好的全新一日。互相怄气很没必要，比文学生学高数更多余。

所以他真正纠结的反而是Clark——他知道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大个子有多么在意这次会面，而捣蛋鬼破坏了一切。

可就算是遭到这样无理的袭击，超人依旧像是缺了悲伤代码的机器人，他保持着笑容，乐呵呵地说：“我不在意。”

Jason明白，那是因为这家伙总把自己身边的人和世界和平放在榜单的第一位，它们大过其他一切，而Clark Kent和Kal-El都不过是榜单末尾的点缀。

真想给他一拳。

Jason抱住这板正冰凉的画像，闷闷不乐地翻了个身。然后，大概是灵感的精灵撞上了他的后脑勺，Jason重又坐起来——

“想跳舞吗？”

兴奋的光点亮他湖绿的眼睛，那是星辰落进水面之下的粼粼波光，他的微笑像是天使才有的纯真，然而Clark可以看到从唇缝中偷偷探出一点儿的小虎牙——这孩子可不是什么小天使，偶尔翘起恶魔尾巴的时候才是他本性毕露的时刻，被盯上的人会有危险。

Clark还能选什么呢，对于Jason的邀约，他向来只有一个答案。

“I do.”

没有希望那就创造奇迹，没有办法那就另辟蹊径。Jason Todd是打破常规的人——Clark以为自己已经对此深有体会，但Jason永远会在不可思议之上再筑高台。

“怎么，不想牵我的手吗？”

一片灰绿的空间忽然就多了不同的色彩，青年伸出他的手，同时也吐出充满诱惑力的话语，它们是膨胀的糖果，一颗接一颗地叩击Clark的心房。

但是，“你是怎么做到的，Jay？”

青年挑挑他的眉头，没回答，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，他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，嘴角却始终勾着兴致勃勃的弧度。

他抬起手，弹了个响指。

一朵花落在Clark没能及时递出的手心。Jason对上男人愕然的脸，心里悄悄窜出小小的满足——像魔术要有观众一样，他的魔法在Clark面前永远能收获满满的成就感。

“不能出，不一定就禁止进入。”

又一个响指，以对立的两人为中心，新绿的嫩芽自空荡荡的脚底探出头来，它们笑闹着蹦跳翻过，打着旋儿铺成绿意盎然的地毯；也有花，粉嫩的姑娘们从绿地草芽中探出脸，咿咿呀呀说着大约只有精灵能明了的话语；接着，天空是宝蓝的——要像是Clark的眼睛；而周围要有水，流动的事物是魔法的源泉，这个可以用上半透明的魔法精粉。

生长、生长、蔓延。

Jason靠近了Clark，他的男友正处于目瞪口呆的阶段，让人忍不住想揉揉那张受到时间停止的脸。他也这么做了，当戴着手套的掌心触碰到肌肤时，依旧有逸散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传递。

Clark眨动眼睛。

那是再真切不过的触感。

也许这个时候要说出赞美的话语，但每一个字词都将打破万物生长的韵律，在这样的距离里，每一个字母都不过是多余的障碍。

“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？”Jason的话语里有笑意，他后退一步，举起法杖，“想让法师为你实现愿望吗？”

Clark红了眼眶。没有泪水，就算有，那必然是幸福女神撒下的甘露。他冲上前抱住青年，只一步就跨过了先前的所有距离，高大的男人反而低下头将脑袋埋进爱人的颈窝里，那动作有些奇妙，像寻求安全感的鸵鸟。

这几乎吓到了Jason，而Clark很高，重量也不轻。于是，倾斜的比萨斜塔慌慌张张寻找着支点，仓皇中他们在脚步的交错间连连后腿，叫草地也不得不忙乱地跟上他们的步伐。一朵花躲闪不及，在凌乱中可怜巴巴地变回小小光点，她发出谴责的尖叫，可惜无人在意。

“Jay，”有人在空旷的空间里这么说，有人在温暖的怀抱里这样讲，有人的心如擂鼓，它在诉说情爱，“谢谢。”

谢谢你来这里陪我。

谢谢你愿意带我来这里。

谢谢你至今做的所有一切。